话说那一日,小侠从在下手中领得尚方宝剑,将那一干仆人婢女招到院子当中,手里比比划划,口中念念有词,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鬼话,居然还真个把那一干人哄出了大门之外。在下虽然塞着耳朵,眼睛却不曾闲着,从那窗子后边向外看个分明。眼见得那一干人出了大侠府,一哄而散,在下心中油然而生一片失落。一个热闹哄哄、生机盎然的大侠府,转眼之间人去楼空,如鸟兽散。便好似那香火鼎盛之家,家道猝然中落一般。在下心中对小侠不由得生出几分恼恨。
次日清晨,在下只得重操旧业,在做冯妇,去那灶间生火做饭。那厨间却是家徒四壁,空空如也。在下只得把那与曾庆红进京时带来的速食面用清水煮了几包,盛将上来,唤出小侠,一道吃这早点。
小侠睡眼惺忪,哈欠连连,坐在那椅子上呆了半响,方才端起碗来。刚吃了一口,又全部吐出来,皱皱眉道:“这面怎的这般寡味?便连佐料也不曾放得一点,鸡只也不曾卧上一个?”
在下正满肚子的不痛快,听得小侠这番牢骚,不由得火道:“这里须不是东来顺,六必居,要想吃香喝辣,你便自己动手。”
小侠撇撇嘴,咕哝道:“一大清早便吵吵嚷嚷,好没来由。我便是大侠的管家,须不是那厨子!”
不提这碴还罢,一提厨子这两个字,在下顿时火冒三丈,道:“你不是我那厨子,逍某的厨子便在那里?”
小侠翻翻白眼,把个脖子拧向一边,嘀咕道:“不是说好了要省银子的么?怎的又反悔?”
在下怒道:“把脖子扎起来最省,不吃也不喝。那种人有,稻草的!”
小侠道:“大侠凭的一把年纪,如何净争这张嘴!小侠若是没有金刚钻,也不会揽这瓷器活。这宫中每家每户除了早餐都是自己将就些外,谁家还用得上自己开火。各部委办局、公司实体天天开宴,顿顿盛餐,便好像过了今儿个没明儿个似的,那流水席有如十里长亭串起来一般,珍馐百味,满汉全席,只怕大侠也象小侠这般吃倒了胃口。谁还似你这般刀耕火种,自作自受!”
在下听了,口气便软下来,道:“便有这等好事?这个逍某便不曾听说。”
小侠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单子,递过来道:“这便是一张秘密联络图,又名唤作‘一个月早知道’,上面有接头地点和暗号,乃是下个月各部委办局召开各种会议吃喝礼宴的单子。大侠收仔细了,只要按图赴会即可。”
在下急忙接过那单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日期、开会地点、宴席名称、招待的客人,心中喜不自胜,便要揣起来,想了想,又问小侠:“我便揣了这单子,你却吃甚?”
小侠道:“我这里还有‘半年早知道’。以后每个月帮你续一次就是了。”
在下不由得对小侠另眼相看,想不到这厮居然象那蓝精灵一般可爱,确实是个管家理事的行家里手。想一想曾总监这中组部部长果然是个慧眼识人的当代伯乐,阅人有术,驭人有方,怪不得江城主手下食客如云,饭桶成行,各个脑满肠肥,人人大腹便便。
闲言休叙。却说在下与那小侠经过两轮双边会谈,反复磋商,终于达成一致的见解:目前当务之急,乃是去那朱镕基相爷府上讨那1000两银子的俸禄。这自不是说信不着那朱相爷,怕他挪用了那笔银子做周转。如今大侠府百废待举,基本建设项目要上马的忒多,处处等那银子用。小侠领命自去了,在下便在院子里闲庭信步,同那树上唧唧喳喳叫的小麻雀斗斗嘴,口里哼起了宋祖英唱的那“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的小曲。不一会儿,便见那小侠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地返了回来。
在下便觉奇怪,问道:“我的儿,怎的这般快就折回来,敢是那朱相爷公出了,不在府上不成?”
小侠道:“那朱相爷不曾外出,自在府上。”
在下道:“那可曾讨得银子回来?”
小侠道:“大侠恕罪,小侠今日撞了钉子,踢到铁板,不但不曾讨得那银子,还吃了那朱相爷痛骂一顿。”
在下道:“这岂不是怪事!便是逍某让你讨那银子,那朱相爷却骂你做甚?”
小侠道:“原是骂大侠的,小侠不合辩白了几句,便吃的一道挨骂!”
在下道:“逍某便不信。那朱相爷原乃是知名学府清华大学研究生院院长,凭的学问高深、涵养过人。他与逍某远无旧隙,近无新仇,却骂逍某做甚?”
小侠道:“确实是骂大侠来着,小侠不敢隐瞒。”
在下道:“定是你这厮不会说话,犯了那朱相爷的忌讳,讨得他骂,你却把事情扯到逍某身上。你且学学你见了那朱相爷是如何说的,如何做的?”
小侠道:“小侠还不曾开口说的什么,刚刚把大侠的名贴和曾总监那条子递过去,那朱相爷看了一眼,便掼下桌来,拍案骂道,‘哪里来的无赖混混儿,也跑到相爷府里吃白相。这里须不是天桥闹市大栅栏,谁开的条子向谁讨去。’”
在下道:“胡说!那朱相爷怎是这等粗鲁口弊之人,他便在那清华时,博士生也曾带得四个,如何能这般污言秽语、出口伤人!”
小侠道:“确实如此,小侠不敢撒谎。”
在下道:“你那舌头便哪里去了?如何不告知他逍某乃是那曾庆红昔日的恩公,江泽民礼请的贤士!”
小侠道:“不提这个还罢,小侠正是多了这几句嘴,方才吃的那朱相爷痛骂。那朱相爷道:‘早就听得有个什么逍遥客逍大侠,终日价嚼舌弄唇,飞短流长,在那江湖上以骂人骂街、泼皮撒野为生。只是不曾会的,那江城主龌龊丑行做得多了,自有怕他的地方,要讨他的口彩。朱某人堂堂正正,满袖清风,还怕了这等江湖小丑不成!他便有胆量踏进这相爷府一步时,须把他乱棍打了出去!’”
在下闻听这话,登时火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险些不曾咬碎了钢牙。忿怒道:“这朱相爷好生无礼,逍某自敬他挂个教授的牌子,腹中有几瓶墨水,又吃那先主席毛泽东枉抓一回右派,也算是个经历坎坷之人。逍某舌下超生,骂遍了先君后主朝廷众臣,独独不曾损过他一个字。想不到他竟这等恩将仇报,欺辱逍某。今日逍某定要打上门去,让他领教逍某的手段。我的儿,快与逍某在前边带路。”
小侠道:“大侠须仔细,这朱相爷须不比那江泽民之蠢笨,罗干之痴呆,有铁血宰相之称,经济沙皇之誉,刚正威猛,甚是厉害,宫里宫外俱是怕他三分。”
在下道:“那也不过是撑起的面子,唬人而已。逍某这双慧眼洞彻四海风云,一张利嘴骂尽天下王侯。这朱镕基为虎作伥,损民误国,罪名大了去了,逍某今日定要骂得他心服口服,伏伏在地才罢!”
在下与小侠径闯那相爷府。那朱镕基早已摆开阵势在那大堂之上严阵以待,身旁还立着一名悍将。在下定睛看时,那人却是朱镕基手下头号马仔,金融大管家、央行行长戴相龙。
在下道:“逍某久行江湖,阅人无数,闻知有个号称一代名相,铁腕宰相的甚么朱大人、朱镕基在这府上,可是阁下吗?”
朱镕基道:“果然是个装疯卖傻的蠢才,便敢到这相爷府上摇舌鼓舌,搬弄是非。我朱某人今日倒要见识见识你这个江湖骗子有多大的能耐!”
在下道:“要说一个骗字,逍某还实在是愧不敢当,应该把这个字礼还与朱大人。这当今天下首骗、大骗之人,不是那江泽民、不是那牟其中、恰恰就是朱镕基、朱相爷你!”
朱镕基连连冷笑道:“这等信口雌黄,可见你实在是不学无术,不知羞耻。朱某人为官清廉,乃守四个‘不’字,不吃请,不收礼,不串门,不题字。治国抚民,乃奉三个‘一’字,一心一意,一尘不染。何来首骗大骗之说?”
在下道:“为官之道,洁身自好便是功德吗?那江泽民昏庸无道,致令满朝贪官污吏横行。这宦海里浊浪滚滚,官场上臭气熏天。你朱镕基难道不亦在这茅坑粪水里打滚,刀丛火坑上觅食么?就算你是玉石塑成的筋骨,琉璃打造的身躯,你敢说你就不沾一个臭字,不染一点腥气?!”
朱镕基道:“国势既颓,腐败丛生,朱某人见之亦痛心疾首。我身虽贵为一国之相,然亦有鞭长莫及之处,力不从心之时。个中隐情,实非能与外人道。但朱某人披肝沥胆,克尽职守,兢兢业业,心系万民。扪心自问,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只是天未酬勤,时不我予,致令百业凋零,民不聊生。至于说官场流弊,自古而然,壮士委身于此,亦是以屈待伸之道。大功之处,小节无可厚非。若然朱某人不据了这个相位,换了个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上来,只怕有更多的生灵涂炭!”
在下道:“朱相爷身居相位,以才学德行论,比那历代权臣名相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为何倾尽心力,却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社稷于既倾?个中原委,难道就不曾仔细琢磨?正所谓‘失民心者失天下’。你便有惊世的才华,盖世的武功,奈何不过是附庸强权,为那死而不僵的江城主做嫁衣裳,正好像朽木上着彩,粪堆上镂金一般,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那朱镕基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逍大侠言辞犀利,果然是不同凡响,朱某人自是心中有数。奸佞当道,你我力所不及之事,今日也就免谈。只是逍大侠适才口口声声说朱某人乃是首骗、大骗,语从何来,朱某人还要问个明白!”
在下道:“骗人之道,有巧取,有豪夺;有偷梁换柱,有明火执仗;有抽丝剥茧,有釜底抽薪;有假公济私,有阳奉阴违。但这些骗术在朱相爷那里,实在是小巫见了大巫,五十不笑了百步。朱相爷把持金融大权,就如掐着亿万国民的命脉,打理着一国朝政,就应该为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