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晨!
7:00 在學校吃了個煎餅匆匆騎車去總院上班,一路陰風!
7:40 到達總院,今天有手術,和往常一樣先看病人,等候主任們查房。
8:10 主任查房完畢,準備上臺。突然電話打來說有大批急診中毒病人送來,主任們 立即小跑往急診室,而且通知我們停今天手術。我立即跟着跑往急診,一路上就看見大批 的病房醫生,無任是內科的,還是外科的,都衝往急診。耳邊聽到一陣陣銳利的鳴笛聲。 風和警笛在耳邊呼嘯,我不禁加快了腳步!
8:15 跑進急診,一下子懵了,滿眼都是病人和穿梭的白大褂,急診室裏塞滿了人, 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椅子上、病床上。滿耳都是病人家屬的慘烈的號叫聲。急診室外面 的車還不停的來,卡車、公交、出租、救護車一刻不停。醫務人員們從主任到實習醫師、 從護士長到實習護士,從檢驗科主任到檢驗員,無一不在忙碌着,與其說在忙碌不如說有 有點驚慌失錯,場面十分混亂,大家都被這突來的情況嚇傻了,至少我是這樣。
8:20 嚇懵的我立即投入了急救,救護車的笛聲就是我們戰鬥的號角,一面來了一輛 公交車,車門一打開,我們就圍了上去。第一個從車上拖下來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 ,面色慘白、神志不清、口吐白沫,抬到急診大廳的地上一個護士和一個老主任就圍上來 ,一個打開靜脈通道,一個心臟按壓;這是就看見一羣麻醉科的醫生們,趕到急診室,分 頭給重病人氣管插管。病人們一個一個抬下了車,我也幫忙抬了一個年輕的女孩,一看到 她,我心就一沉,心裏說了一句:沒救了!她面色慘灰,瞳孔散大,口脣發紫黑,口吐白 沫。麻醉師一邊插管,我一邊做心臟按壓,汗水不斷的從臉上往下滴,5分鐘過去了,10分 鍾過去了,我能做的只是爲她祈禱了!一個主任過來,聽了心臟後,宣佈死亡。我跟幾個 同學立即把她抬到了一間屋子裏,還是滿屋子的病人,歪歪斜斜的躺的滿地都是,在角落 裏,已經有三個蒙着白布的,其中有一個身形很小,我想可能是個小孩。
9:00 大小車輛還是絡繹不絕,警方110已經管制了急診門口,病人還是不斷的送來 ,急診室裏每一位醫務人員都是汗流浹背,救護用品滿地都是,氧氣瓶供不應求,總院的 庫房已經打開,可急救的物品仍然不夠用,我跟着主任有在就一個十六歲的男孩,病人表 哥哭喪着臉告訴我,病人早上吃了個麻團後就神志不清送來我們醫院了。病人還是煩躁不 安,動個不停,一針安定下去,根本沒有效果,原先開放的一條靜脈通道也被拉斷!護士 立即上來重新開放,病人依然煩躁,反覆幾次,靜脈通道從手打到了腳,直到麻醉師來給 了一支氯丙嗪和力月西,病人才漸漸安靜下來。我在清理呼吸道,用吸痰管吸痰,病人情 況逐漸平穩,在我們的監護下,立即送往監護室。這是急診室是哭聲震天,有父母哭兒女 的,有小孩哭爹媽的,我們的心在哭聲中冰凍,感覺在哭聲中麻木,放眼看到的都是危重 的病人,放耳還是聽到不斷的警笛聲。
10:00 急救還在繼續!看得出,所有的醫務人員都疲憊不堪,可是沒有人聽下來休 息,大家協作的更加默契,搶救工作現在已經有條不紊,在無聲中救活了一個又一個的病 人,可是等待我們的是越來越多的病人。80歲高齡的黎介壽院士也加入到搶救的行列,他 果斷的起用了一個正在裝修的病區,指導我們搶救病人,轉眼間六七十個病人被收進了剛 開的病區。
11:00 還是不斷的有病人死亡,不斷的有病人送來,我們的工作轉入了病區,對與 危重病人集中監護,由經驗豐富的資深醫生看護,較輕的病人由我們看護。消息傳來,檢 驗科已經化驗出毒物,是一種我國已經禁用的滅鼠藥——毒鼠強(好象是三甲基二碸四胺 ),又名三步倒,毒性強,無特效解毒藥!可對症處理,同時用地米,速尿加大劑量的水 ,靜脈注入水化,促進讀物的排泄。搶救在繼續,病人的情況得到了暫時的控制。
11:40 黎介壽院士召集大家,分工從中午12:00到明晨8:00的搶救和監護的任務! 回病房後聽說湯山有兩個鎮集體中毒,約2000人中毒,當地已有幾十人死亡,湯山炮兵部 隊有三十幾人死亡,送到總院的經醫治無效死亡的已有20餘人。
18:00 在病房聽說又有兩個危重病人在病房死亡……
爲死亡的同胞們默哀!
摘自(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