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長先生:感謝法庭給我最後陳述的機會。
作爲一名三陪女,站在這個莊嚴的法庭上我感到羞恥。
我從事過長達5年的賣笑生涯,又給原市委書記韋君梓做過兩年的「二奶」(也可能是三奶、四奶)。但是,做三陪女決不是我的心願,我之所以走上這條給家人和自己都帶來巨大恥辱的道路,實在是爲生活所迫。我上有年逾八旬的奶奶,下有年幼無知的弟弟。奶奶要養老,弟弟要讀書,然而,我和爹孃披星戴月在田裏勞動一年,全年的收穫竟不夠上繳鄉里的稅費、村裏的提留。一旦不能按時上繳,鄉幹部便來家裏捉豬牽羊裝糧食。我進城當保姆,卻被主人強姦,從此以後,才破罐子破摔。請問,作爲一名農家的弱女子,爲了生存,除了自己的青春我們還能賣什麼?
市委書記韋君梓得了三天感冒,就收到50萬元的「慰問金」,調整了一次縣處級領導班子,又弄了500萬元。我如果有機會弄到他十分之一的錢,也決不會走上賣笑生涯!
羣衆指責我們做三陪女的腐蝕了幹部,傳播了性病,敗壞了社會風氣,我承認這是事實。然而,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買淫哪裏會有賣淫!沒有買淫男,哪裏會有賣淫女!賣淫市場的火暴,不是我們發動起來的,而是手裏有權兜裏有錢的人們搞起來的。若論危害,買淫對社會的危害更嚴重。我們賣淫,出賣的是自己的肉體,這種資源雖然可貴,卻是屬於我們自己;他們買淫的錢是哪裏來的?
公訴人指控我犯了詐騙罪,我承認,我的確是個騙子。
———我連小學還沒有畢業,現在卻有了大學本科的畢業文憑。
但是,在當今社會上持有假文憑的何止萬千!韋君梓初中都沒有上完,不是也成了「在職研究生」嗎?
———我從沒有寫過入黨申請書,現在卻成了有着五年黨齡的黨員。我的黨員身份是騙來的,這沒有錯。但是,那些白天講廉政,晚上搞腐敗的官員們,他們的黨員身份莫非就貨真價實嗎?
———我不過是一名遭人唾棄的「遊妓」,一年前卻坐上了局長的交椅。我的局長職務的確是韋君梓賞賜的。但是,韋君梓親手賞賜的局長職務有幾十個,這些人誰沒有給他上過大供,送過大禮!他們花的全是公款,而我出賣的只是自己的肉體。在法律面前,我和他們平等嗎?
你們罵我無恥,我也承認自己無恥。但是,我認爲,比我更無恥的是那些像韋君梓一樣大大小小的貪官們!這些人嘴上講的是爲人民服務,暗地裏乾的卻是男盜女娼的罪惡勾當。韋君梓白天給別人報告時慷慨激昂,晚上趕到我的住處,卻變着花樣挖空心思蹂躪我。像他這樣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我見多了。今天在座的人裏,有幾位便曾是我當「遊妓」時的顧客,現在卻來審判我!……
陳述沒講完,審判長已經叫了起來:請民警同志把被告人押出去!
是啊,再講下去,可能要追究到中南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