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岁的郭光允,就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为了举报前河北市委书记程维高,他受尽折磨,20家人受牵连,即使现在程维高下马,由于有程维高家人还是逍遥法外,他一家仍然是活在白色恐怖的阴影之下。
郭光允现在重病缠身,他是石家庄市中医院的常客,天天来这里的CCU病房进行治疗。郭光允为多年反贪而形成的病历足以叫人感到心酸: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他接受中央台采访时表示过:"浑身上下都是病,有时候哪都在疼。有的病是在看守所里落下的。"
对于现在,他说不求甚么,就希望河北省委撤回当年指控他"捏造事实,中伤他人"的处分。
其实,"坎坷"二字实不足以形容郭光允的这大半辈子。他是老大,六七个弟兄,母亲眼瞎,我爷爷、父亲饿死,我岳父、岳母那边没儿子,姐妹七个,老头老太没人养,我们挣40多块钱得养他们,养这一大家子。郭回忆这段日子时说:"人家说我们吃的是猪食。"
郭光允1961年考上上海同济大学,1966年毕业,但没几个月就被定为反"文化大革命"下放劳动4年11个月,因为出身好最后被分到湖北荆州的建设局工作。1973年调到石家庄建委工作,并凭努力劳力在1987年累升至石家庄市建委工程处处长、定额站站长,负责全市建筑工程设计施工的审批工作。
正因为靠个人努力取得成就,当郭光允看见领导任用私人,并藉公家工程涉及的巨额金钱图利时,他特别受不了。他的命运,也由此改写。
1994年,郭光允写了封署名信给当时的程维高书记举报他的上司,石家庄市建委书记李山林。程维高不单没有纠正自己任用私人的行为,还力保这个现在也被判刑的罪犯。
1995年8月,郭光允写了"程维高、李山林是破坏河北省建筑市场的罪魁祸首"的材料,用匿名方式寄给中纪委和河北省检察院,但是程维高很快就拿到了这封检举信,并派人按照笔迹查出写信人是郭光允,之后郭的家便被抄了。
程维高逼当时的司法系统判郭光允坐牢,司法系统没法找到理由要他坐牢,程就编了个"诽谤罪"要他自1996年2月起劳教两年。
据广东南方周末报导,郭光允老伴和儿媳妇第一次去劳教所看他,才发现郭光允3个月没洗过澡洗过脚,连袜子都粘在脚上了,撕都撕不下来。当天下午,老伴和儿媳妇用保温桶装了些热水,遮遮掩掩地带进劳教所,含著眼泪给他擦脚,袜子都撕成一片一片的,脚上都起了泡。
中国内地媒体学者纷纷指出,在中国举报腐败的"机会成本"太高,这正是中国无法根除腐败的其中一个主要原因。
国家行政学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博士生导师汪玉凯曾在官方《新闻周刊》撰文指出:"理论上十分完备健全的监督制约体系,至少在对诸如省委书记这样的重量级官员是不灵验的。"
汪教授又表示:"即使舆论要想发挥监督职能,一旦要在媒体上披露诸如省委书记这样高官的问题,也必须层层审批,这个过程中的难度可想而知;至于老百姓的上访、控告等,真正能发挥作用的有多少,我们难以测算。"
(待续)〔原标题:揭发腐败的代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