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消息】适逢六四,一个偶然的集会,我遇到了当时的学生领袖之一,封从德.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十五年,谈及往事,封从德先生感慨万千。

安琪:封从德先生, 听说你现在在研究一些中国的古老文化? 你是怎末对这些东西产生兴趣的呢?

封从德: 我一辈子没想到自己会去研究中医的理论和道家的学说。以前我在国内是学遥感的,研究的是最现代化的东西,跑到西方社会后,反而研究中国最古老的,传统的东西,有时真有一种错位的感觉。

安琪: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呢?

封从德: 89年对我冲击最大的,除“六四”外,就是10个月的逃亡经历。它直接导致我从研究现代科学转到对宗教、历史、医学的研究。我的博士论文、硕士论文研究的都是关于这方面的,如中医五行、阴阳六气等。

安琪: 你研究中医后是否觉得中国古老的传统有很深的内涵,它和宇宙、人体是相通的?

封从德:对。不仅是中医,中国的整个哲学思想就是“天人合一,天人感应”,它认为人、天、地、宇宙是个整体,中医把天、地、时空、宇宙看成是循环的,这是通过对日、月、星辰、年、月、季节、朝代的更替等的观察得到的。一个朝代结束了,新的朝代开始,一年结束了,新的一年又开始,所以中国的时空观是循环的观念。这种观念导致中国人对天、地的起源、终结的问题不解惑,因为它无所谓开始、结束。正如老子讲的“有生于无,无生于有,有无相生”。而西方受犹太教和希腊哲学的影响而发展起来的科学,对时间的认识是直线的。这种直线的观念必然导致寻找直线的起点和终点,从宗教上追查,起点是上帝,从科学上追查,起点是宇宙大爆炸,如果再问他们宇宙大爆炸之前是什么,他们会说什么都没有,西方完全是从无中生有,无中生有的意思就是“创造”。


安琪:是否有什么神奇的经历给你一个很大启发?

封从德:应该说是一种补课,以前不了解中国这些古老的传统文化,对他们持一种排斥的态度,也是因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在中国八十年代后期,有一个文化反思运动,当时《河殇》对人们的思想冲击很大,尤其对当时我们这些20出头的年青人影响很大,我们觉得它说得很对,中国古老的传统是黄色的文明,是最糟糕的,西方的蓝色文明是最了不起的。加上我是学理工科的,对中国的人文、历史了解甚少,不过学文科的也很可怜,在中国共产党的意识形态教育下成长,加上对历史的曲解,被误导得更利害,我比他们还好一些,至少我是空白。

安琪:共产党把党、国家、民族的概念全都混为一谈,爱党就是爱国家、爱民族。

封从德:对。就象被整个捆绑在一起,而且知识分子也被捆进去了,知识分子不敢把它说清楚,他为了批评共产党,只敢说中国的文化很不好。当然也有很多知识分子确实不了解中国的文化。

安琪: 他们从小到大受的就是这种教育。

封从德:这种教育还不仅仅是从共产党开始的,从“五四”运动就开始了。共产党是“五四”当中最激烈反传统的。当时“甲午战争”,“鸦片战争”战败后,中国人的自信心一下被摧垮了,所以才有陈独秀等人把马克思主义引进中国,就象自身肌体最虚弱时,外来病菌最容易入侵一样。中国人有病乱吃药,结果吃到最大的毒品,把西方最糟糕的东西拿来再加上中国最糟糕的东西,从而制造出共产党这么个大怪胎。正如毛泽东自己说的“我是马克思加秦始皇。

“六四”之前是对共产党的失望,“六四”后就是那10个月的逃亡。说起来真象是天意。我们去那个地方是因为坐错了车,萍水相逢遇到一群修炼的人。他们得知我们是北京逃出来的学生后,就赶紧把我们藏到自己家里,今天这家藏,明天那家藏。

安琪: 他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在“六四”中起什么作用吗?

封从德:开始他们不知道,后来通缉令下来,他们就知道了。当时我跟他们的思想观念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是炼功人,思想是很传统的,而我的则是西化的、反传统的。但他们的行为令我很感动,他们非常善良,那种善良是随时可以为别人去牺牲的。他们救我完全是出于修炼人的一种理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他们也觉得政府这样杀人不对,不该这样对待学生。因为当时出逃带的钱不多,2、3个月后,我就没钱了,他们其中有一个最帮助我的,把他结婚用的钱全拿出来资助我,这虽然令我非常感动,但还不足以改变我的观念。

因为老是藏在一个小的地方,钱也用没了,那种寂寞无聊真是难耐,我就跟他们商量,想闯关。开始他们不同意,觉得危险太大,没有把握,我跟他们好说歹说了一个星期,他们才同意,但有一个条件,我必须跟他们一起求观音菩萨保佑,因为我是当事人,当事人不求,光他们求是没有用的,而且他们还需用时间布气场,否则出去是很危险的,我因为急于出去,也不想发生意外,所以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上香、念咒等一套仪式。

第二天我们就去闯边境了。我们顺着一田埂走,就在快走到田埂尽头时,突然从不远处的两棵大树后面冲出两个边防员,用当地话问我们干什么的,我的朋友很镇定,上去跟他聊天,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说他们是专门抓走小道闯关的,因为有很多北京来的学生从这里跑出去了。我当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只有问我一句话,我就暴露了,可他们始终就不理我,只查我朋友的证件,最后让我们过去了,这下我的朋友就警觉了,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探过好几次路了,都没有人,这次却突然跑出两个人来。他听他的在公安局的朋友讲过,有时为了了缉拿走私犯,公安局会请一些气功大师指点,走私犯是从哪条道走的,我的朋友怀疑他们把这一套也用来对付逃亡的学生了,所以他决定撤。在往回走的途中,经过一片农田,正不知该走哪条路,见有一农家妇女正在耕田,另一块田里还有一些人。我的朋友装作土地调查员上前跟她聊天,以便探路,这位妇女开口就问是不是北京来的学生啊,又指着田边的一个小棚子说,你看那边有辆吉普车,是当兵的准备抓北京来的学生的,我们一看果然是,赶紧从另一条路走了。我们跑到一个小镇的汽车站,准备坐汽车回去,他们怕和我一起,目标太大,就让我先走,并告诉我怎么走,到哪下车。结果车在途中被边防员卡住,上来检查,他们从前往后一个个的查证件,我的心紧张到极点,还好他们没有查我的就查后边的去了,查完后边他们又走过来,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了,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说万一他们要问我的话,然而奇迹再一次发生,他们没问我就直接下车了。后来我的朋友都说那个中年妇女就是观音菩萨化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但这三次大的以及后面的许多小的化险为夷的经历,让我开始思考这一切。虽然科学讲不相信没有根据的或看不见的东西,但我的遭遇让我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安琪: 你以前是不是一个无神论者?

封从德: 应该说我是一个对这方面无知的人,我是被灌输成一个无神论的,因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无神论的,从没认真想过天、地、宇宙、人生是怎么回事,这时我开始认真思考这些问题。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偶然,可在不到2个小时内,连续发生3次死里逃生的事,这个概率也太小了。这之前他们也劝过我,让我炼炼功,我都没动心,这次我决定跟他们炼炼看。后来我每天早上5:00起床,跟我朋友的妈妈炼功,先上一柱香,再打坐。听朋友的妈妈讲她的师父是位中年妇女,每次她一练功,她就能从天目看到师父,因为我的层次不够,我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89年“六四”绝食时,我是负责广播站的,有一天一个中年妇女突然跑来说:“我教你一种方法,绝食不会饿死,我带着20几个弟子,我来给你布个场”,我问她“我们怎么配合”,她说“你就广播一下,让广场上绝食的学生有个心理准备,心里接受就行了”。后来我跟这位妈妈描述那位中年妇女的样子,她说她师父就那样的。炼功后,慢慢的我就有了很多的体验,包括一些比较神秘的体验,包括感受到气流、透视的功能等,有些我都说不出来。最后能逃出来,气功也帮了我大忙。本来最后逃出来的渠道只要几个小时,结果我们花了108个小时,躲在一个封闭的车间里几天几夜,最难忍受的就是蚊子,又大又多,狂轰烂炸。那时我就用气功的观想调意,想自己是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坐在山谷中,迎面吹来习习凉风。我这样做了之后,蚊子叮一下,我就感觉清凉一下,听起来挺啊Q的,但确实有效。等我们出来时,我看自己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小红点,但没有红肿,就是说蚊子叮了,但没有毒气进来,所以我觉得气功还是有用的。以前没炼功时,我对生命是有限还是无限,是否有轮回等都不是很清楚,炼功后这些慢慢都知道了。西方人称之为生存焦虑,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死后又将如何?炼功后这种焦虑就没有了。我觉得传统文化造就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与我观念中的巫医神汉相差太远了,他们救我而不图任何回报。我要离开的头一天晚上,我的好朋友说:“出去后多读点书,不要从政,政治太复杂,你可能尘缘未了,这件事不一般,你一下子也了不断。如果有一天你回来了,还需要躲藏的话,你还可以来我这里躲藏。你出去后不用宣传我们,练功人讲的是行善积德,不求功名”。我能理解他,所以后来我基本上也是尊从他的愿望。在那个时候我真是非常、非常感动。

我出国后,先后接触了不同信仰的宗教团体,一圈转下来之后,我才明白孔子是个高人,他有很强的宗教的感悟,儒教其实跟道家是一个体系的,他是“知而不言,言而不知”,他就是不说透。

我的导师其实是个道士,他曾在台湾呆了8年,修过道,同时他又是大学里的教授,带过40多个博士生,我是他最后一个博士生,跟着他一起研究、学习了十四、五年。我发现他对中国民间的智慧非常了解。反而是中国的知识分子对中国的文化历史很无知,这主要是共产党造成的,他们的教育是与传统文化是反其道而行之的,人在这样的教育下会自动的排斥中国的传统文化。台湾是中国文化保留最好的地方。

我刚出来时觉得宗教和科学很对立,后来我发现科学是一种假信仰,因为科学本身是建立在实证这样的小范围之内的,可是这个世界上不能实证的东西太多了,你不能说不能实证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

安琪: 你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探讨,还有许多神奇的经历后,你现在是否认为佛、道、神是存在的?

封从德:这种存在来自于我的心性,他不是一种实证主义的存在。比如说健康存不存在,肯定是存在的,它是一种什么东西呢?什么都不是,它就是一种状态,我觉得佛、道、神就象这种状态一样,当你心性达到一定程度时,你就能接触到,感受到了。

我认为通向真理的路不止一条,有些路可能对某些人更适合,当然可能有真正更好的路对更多的人都适合,越好的路我们就越要宣传。最近我遇到很多炼法轮功的人,我真的感觉他们很好,虽然我没有下决心修炼,但我看他们个个都很健康,对人做事,态度都很谦和,这种谦和不是软弱,而是很有定力,你马上可以感觉到他们有很强的实修的功力。

安琪: 中共打压法轮功这么久了,从江XX最初的“三个月消灭法轮功”,到后来的“三年消灭法轮功”,法轮功不但没被消灭,反而日益壮大。

封从德: 这就象当年基督徒被罗马皇帝迫害一样。那个罗马皇帝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信基督,害怕他的地位受到威胁,就开始打压基督徒,然而他没料到这些基督徒真的不怕死,他们的不怕死反而让更多的人相信这种信仰这真的,从而吸引更多的人信,这个罗马皇帝最后傻眼了。江XX要是能放下屠刀,对中国对他自己都是最好不过了,但他看起来不象,他现在就是在往地狱里走。

安琪: 你接触过那么多的气功、宗教,你对此有什么感受吗?

封从德: 最近10年,用在学术研究上的时间比较多,在需要的时候我才打打坐,平时疏于练功。最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懒散。特别是接触了法轮功学员后,感觉跟他们在一起真的很舒服。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寻常的感人的经历,一方面定力很高,另一方面又深藏不露,还很谦和,做人就是要这样,他们是我学习的榜样。

安琪: 你对主权和人权是怎么看的?

封从德: 现在的中国不是一百年前的中国,大家都急急忙忙去救火,现在没有哪个国家会去侵略、瓜分中国,不存在主权受到威胁的问题,中共一直宣扬民族主义,一会说这个怎么着我们了,一会那个又要怎么着我们了,要国人为了主权而牺牲自己的人权,所以共产党对异议人士也好、法轮功也好,只要不听他的就往死里打,为了所谓的稳定。

安琪: 其实是为了他自己的权力的稳定。

封从德: 对。这套逻辑完全不通,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这一点了。

安琪: 你对自己的未来发展有什么想法吗?

封从德: “六四”过后,我的心态基本上是个出家人的心态,很多事都是随缘而做。89年我们有一个很超前的希望,希望国家有一个理想、公正的制度,这套理想直接触及到了贪官污吏的利益。那时学生对中共还抱有很大的幻想,觉得我们一绝食你肯定要答应我们的条件,因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我把党来比母亲”,“共产党比爹亲比娘亲,共产党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所以当时连隔夜的棉衣都没带,第一天晚上冻得够呛,没想到广场上那么冷。还以为小孩子一哭,妈妈就要来哄吃饭一样。完全没想到政府会用坦克、枪炮来对付学生,开花子弹打到身上,还以为是橡皮子弹,很多的人幻想彻底破灭了。但仍有许多人不知道真实的历史,曾有一个新来的大学生发电子邮件问我“你们当大学生时,干吗要杀解放军?”,所以一定要讲清真象。

安琪: 共产党最怕别人知道真象,想尽一切办法破坏、封锁真象。

封从德: 就象洞里的老鼠,不敢见天日。

安琪: 你对中国的经济发展怎么看?你认为中国社会近几年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吗?

封从德: 从各种迹象来看,很可能会出现泡沫经济。更大的问题是分配不公,农民一直被当作三、四等公民,他们完全被排斥在一部分先富裕起来的人的范围之外。共产党打天下靠的是农民,起初是“打土豪,分田地”,让农民卖力的给他们打仗,没过几年,土地又都给收回去了,共产党变成最大的地主,农民从此就是贱民。对工人的欺骗更大,本来是领导阶级,现在被所谓的公仆一脚踢出去了。这是中共贯用的手法,拉一个打一个,个个击破,一个个来收拾。劳工阶层是中国最大的火药库,不爆炸最好,如果一爆炸,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们,这对整个中国都是灾难。这不是最好的路。

安琪: 你觉得最好的路是什么呢?

封从德: 最好的路是一条渐进改革的路。这需要中共内部的有识之士的配合。真正要依靠的是80%的被中共的利益集团排斥在外的群体,把他们组织起来。但是中共现在对任何民间团体都控制的非常严,不给你任何一点公共的空间。如果中共对任何的要求、不满都是压制,最后的结果就是爆炸,一旦爆炸,中共是第一个遭殃的。如果中共能认识到这一点,稍微放松一点,结果会好一些,当然我们不指望他。希望公众能逐渐的意识到并自觉起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安琪: 维权运动是个很好的开始。

封从德: 维权运动是个人对权益的维护,这还不够,不会有真正的约束力,要由点形成面,形成一种社会的潮流,才能成气候。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台湾。我对这个问题还在进一步的学习和探讨当中,还没有进一步的结论。

安琪:非常感谢你接受我们《看中国》网站的采访, 希望以后有时间我们再来进一步的探讨。

封从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