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印度被喻爲聖雄的甘地,今天之前的我是對之了解甚少,僅知其名及略曉其一些事情。昨天及今天的兩個上午,我獨自一人在家裏播放了《甘地傳》的DVD光碟。我爲什麼要在這裏特地提及這樣的過程,當我在觀看《甘地傳》時,一位至今不知姓名的成都青年,那位在4月15日,在成都火車站出站口因遞給我這盒《甘地傳》而被中共特務在光天化日之下暴力毆打後被綁架的勇敢年輕的命運久久縈懷,這樣的傷感十幾天來是沒有停止過的。
這位可愛的青年是在成都火車站出站口被中共特務野蠻綁架的4名年輕人中的、唯一的一位讓我看清了面孔者。年輕人中等個頭,皮膚較白,穿着整潔的黑西裝,最讓我刻骨銘心的是,我和馬文都先生無助地目睹了這位可愛青年被中共特務暴虐及綁架的全部過程!我們無法得知這些年輕人今天的命運狀況!在今天這樣的社會里,無辜的中國同胞遭受犯罪的侵害時,你沒有救助的對象,因爲這樣的犯罪就是本應當救助及保護公民人身不受侵害的中共當局。
我本是一名普通的律師,更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中國人。近幾年裏,我做了一些原本只是一個律師本應該必須做到的、更是一個正常的社會人能做且本該做的事,我卻成了這個社會的另類。中共政權始於 2005年10月20日的、持續了近半年的、完全忘卻了人性及人類理智的、持續的瘋狂後,一介平民的我稀裏糊塗地被折騰成一個「舉世矚目」者,這樣的全新角色從來不是我所追求的,也不是我今日喜見的。我是一個普通人,我所行的原本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能做且應做的普通事:堅持正氣、不昧人性、絕不向邪惡低頭。正如人們在近半年裏看到的那樣,我這樣的堅持,在中共反文明勢力看來簡直就如犯下了彌天大罪,值得讓他們不惜每天投入上百名警察、特務及黑幫成員的代價,在首先折騰他們自己的同時,折騰我及我無辜的家人。都快半年過去了,至今看不到他們停止這種無恥更屬無聊的惡行。在這樣的過程中,中共政權喪失人性的惡行,從初始的針對我一家的迫害、打壓,竟毫無理智地擴大到我的整個家族裏的三親六故,後又波及到了許許多多無辜的中國同胞,冒着危險給我送《甘地傳》的這位可敬青年就是這種被波及的無辜同胞當中的一位蒙難者。
已經承受了一切苦難和磨難的中國人,從心底裏期望能有我們自己民族裏的甘地,引領這個苦難深重的民族能徹底擺脫共產專制災難,走向民族文明的明天,有相當一部分同胞把這樣的聯想和我的名字聯繫在一起,那位冒險送我《甘地傳》的可敬青年即屬其中者。
甘地時代的印度,與今日中國的情勢存在着許多的截然不同。在那裏,在那個時代,印度有着一個整體上沒有墮落的全民族,全體印度人用自己的雙腳堅定地隨着甘地行走的方向表達着他們捍衛民族尊嚴的決心!另一個表明印度人良知的最明顯標誌是,他們對爲整個民族而承受磨難的甘地個人付出的熱情回應所表現出的人性的光芒,還有一個與今日中國完全不同的是,英殖民統治者在人性、道德、對人類文明的敬畏與在這些方面絕無任何底線的今日中國共產專制者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一方面,英殖民統治者是有信仰者,雖然他們同樣兇殘、貪婪,但他們還是有個「理智」底線的,這樣的「理智」底線就是爲了不致使整個局面失控,避免因此而給統治者自己帶來滅頂之災而理性地承認被統治者權利的正當性,並作出符合大英帝國長遠利益的同時也客觀上顧及到印度人權益的選擇,之與今日之中共政權動輒即 「不惜一切代價」、「穩定壓倒一切」的野蠻及失態的瘋狂更是存在天地之別。
我在這裏羅列甘地時代印度的社會形勢,並無悲觀結論今日中國現狀之意。從承受磨難、忍受不公正現狀的堅忍方面,那些數以百萬計的、歷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更長時間的每一個上訪者都不比甘地遜色,所不同的是,甘地承受苦難和折磨時,全印度人的道德及良知驅使他們將甘地的承受與自己的命運和良心聯繫在一起,不願做甘地這種承受及磨難的看客。
但中國也有中國的獨特特徵,那就是闇昧的統治者在一刻也不停地、卻是使着蠻勁地在掘着自己的墳墓,這又是甘地時代的印度所不具有的。
對有涉那位可敬的成都青年的命運我將持續地予以關注,這在獲得他平安的確切消息之前不會停止。最近多有這樣的勸慰,說,高律師你是幹大事的,不必爲那些難以避免的個體受害者的遭遇持續地傷感,這樣的勸慰本身即使人傷感,我從來做的就是身邊一件一件具體的小事,絕非是什麼大事,即便要去做所謂的大事,這樣的大事也不能大到可以忽略甚至是不去顧及個體的痛苦的地步,真若如此,這樣的大事已無其大的價值。
2006年4月27日 在有特務圍困的日子裏於北京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