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景仰而來的訪客絡繹不絕,尋找申德勒,房內擺滿了照片與鮮花,申德勒女士對自己在二戰時期的義行輕描淡寫,表示這只是「我生存在世界上的理由,不是一個浮誇的榮銜」。
當年她從華沙貧民窟中偷偷救出兩千五百名猶太兒童,絕非爲了沽名釣譽。就算後來她爲了救其他人的孩子,面臨遭到處死的危機,也曾遭到納粹份子刑求逼供,接下來數十年在共產黨政權統治下更受到非人待遇,她都不認爲自己有多偉大。
美聯社十五日報道,申德勒女士是一位社會工作者,一九三九年納粹入侵波蘭,大戰爆發後,她便開始爲猶太人提供財物與物質協助。當時她冒充護士,帶着象徵團結與融入猶太社羣的 「大衛之星」臂章,進入華沙貧民窟,那是一個如同地獄一般、飢餓與疾病交迫的囚犯集中地,納粹將波蘭猶太人暫時安置在此,準備隨後運往集中營屠殺。
波蘭一名醫生爲她僞造護士證件。擔心傷寒在貧民窟內擴散的納粹份子,樂於讓波蘭的醫療人員處理病患與死者。
她說服猶太父母,如果讓他們的小孩由她偷偷帶離,安置在天主教家庭,存活機會更大。
爲了以後這羣孩子能與親生父母團聚,她將孩子的真實姓名與地址以密碼形式寫在紙條上,並且放入罐中,埋在勒卡斯卡九街一名助理家裏的庭院中。
罐中藏的是這羣孩子的真正猶太姓名。
費考絲卡當時是個五個月大的女嬰,申德勒一名助理將她麻醉,裝進鑿有透氣孔的木箱中,連同箱子與嬰兒放上馬車,一九四二年七月逃出貧民窟。
費考絲卡的生母在她的衣服內放入一根銀湯匙,上頭刻有她的小名與出生日期一九四二年一月五日。申德勒的助手、一名喪夫的天主教助產士布索多娃,帶走了費考絲卡。
時至今日,費考絲卡仍稱已故的布索多娃爲「我的波蘭媽媽」,以便與生母「我的猶太媽媽」區分。
有幾個月時間,費考絲卡的母親還可以打電話,聽聽女兒的笑聲,但沒多久後,她的親生父母均命喪貧民窟。
一九四三年十月二十日,納粹祕密警察蓋世太保夜襲申德勒的公寓,逮捕了她。納粹將她帶往令人毛骨悚然的帕威克監獄,很少有人能活着離開這裏。
她遭到刑求,迄今身上仍留有疤痕,但她拒絕出賣合作的夥伴。
一本關於申德勒女士的傳記中引述她的話說:「我什麼都不願說,我寧可死,也不透露我們的行動。」
波蘭的反德游擊隊賄賂一名蓋世太保的警官,將申德勒的名字列入已處決囚犯名單中,放她離開監獄。她隱姓埋名,但仍繼續從事救人活動。
現在的她經常身着黑衫,以悼念她的兒子亞當一九九九年心臟病去世。她已不良於行,很多時間都坐在椅子上,然而她仍保有勇氣與幽默感,最近波蘭的猶太教長舒瑞契與美國大使艾謝來探視她,她還曾開玩笑說,晚年她獲得各項褒揚,讓她以爲她已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當年被申德勒救出的孩子之一、現年七十二歲的文評家格洛文斯基說:「我記得貧民窟的街道。我記得餓莩載道的畫面,他們身上都覆蓋着淡灰色的報紙。我從未再見過那種報紙。我記得那種恐懼。」
他說:「我的生命是申德勒太太給我的。」
他說:「她絕對是一位優秀的英雄人物。」他並強調,當時只要救一個猶太人可能就代表會被處死,要拯救兩千五百個孩子,需要多大的「精力與想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