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生有的前生是田三牛
张生有这个人很老实,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他资质不高,学识能力平平,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智慧,但是,他能记得前生种种事。在彬县、永寿一带,不但父老相传,而且尽人皆知。因为他的前生便是彬县县城西南三十里许的某村人氏,姓田,叫三牛,世代务农,家道小康,妻子儿女俱在。
彬县乡间居民多半都住窑洞, 冬暖夏凉,安全在一般情况下是有保障的,尤其只要有人手、有时间、有力气,随时可以大加扩充,尚且永远不需修葺翻建。所以窑洞小的三室五室,大的十进八进,可谓为相当理想之住宅。
(二)一怒离家投入窄门
田三牛一家和乐融融,就住在窑洞之中,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彬县久雨成灾,他的窑洞大门下面,积了不少湿土。田三牛等到了一个晴天,便去将湿土刨开,清扫出路。不料雨久土松,骤如山崩,以吨计的湿土将他全身活埋,他当时便一命呜呼,惨遭压毙。
可是,他自己却觉得既不曾进鬼门关,也没有上丰都路,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奋力从大堆泥土中爬出,居然又回到了坦荡乾坤,光明世界。他惊喜交集,一口气奔回自家的窑洞,看见了他的妻子,开口便说:“今天好险,我差一点儿就压死在山下泥中,好不容易让我挣扎了出来!”
但是很奇怪,田三牛的妻子,竟然对他视而不见,置若罔闻,正眼儿也不瞧他一眼,脸上不曾有任何的反应与表情。他妻子对他不理不睬,使田三牛十分恼怒,然而一转脸,又见到他的儿子,于是他又去向儿子欣欣然报“佳音”:“你听见没有?刚才大堆的泥土坍下来,就像山崩!我居然能推开那么些泥土,逃出了一条性命!”
然而,他的儿子明明跟他面对面地站着,竟然是头也不抬,不屑一顾。他高声报喜,儿子像是一句话也没听见。这一下,田三牛再也忍不住了,心想自己大难“不死”,“拣回命来”,连老婆儿子都漠然不理,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儿,可见妻儿子女,对自己是何等的绝情绝义。心中无名火起,怒不可遏,恨恨的一顿足,转身便走。田三牛不要这个家了!
田三牛愤然出走,信步所至,来到彬城,然后一时兴起,又赴东郊,离城八里之处,有一个叫做“鸣玉池’的名胜。这“鸣玉池”的泉水出自山腰石龛下面,崖津滴溜,其声琮琮,泉水凉意袭人,凄寒不可久处,由于它水声琮琮,所以取名为“鸣玉池”。田三牛有意到鸣玉池一游,可是眼看将到,中途偏又多出一道“小窄门”,他身在门里,使他无法通过。当时他便使劲的往“门外”挤。也不知道挤了多久,猛然挤身而出,顿觉头昏目眩,茫然莫知所以。偶而张眼一望,怪了,他发觉自己正在裂嘴哇哇地哭:他投胎转世,出生了!
(三)刚出娘胎,便开口说话
田三牛刚一出生,便能听清楚有人语喧哗,步声杂沓,又看清楚自己到了一间卧室,竟是躺在炕上。炕外有几个女人,神色仓皇,动作紧张,一个个东翻西找,一叠声地大呼小叫:“剪刀啦?剪刀啦?再找不到剪刀,那可不得了啦!”
这时田三牛一眼看到,就在墙上挂着有一把剪刀,当下他便伸手一指,高声地说: “剪刀就在墙上挂着呢!”说时,看见了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于是,紧接着便又是一声惊呼:“哎呀!我的手怎地变得这么小啊?”
他说头一句话时,满屋子人齐齐的一呆,瞠目结舌,舌挢不下,仿佛骤然之间撞上了妖魔鬼怪,当他第二句话紧接着说出来,屋里的人便吓得鸡飞狗跳,东奔西跑,尤其有人骇极叫道: “这娃儿是个怪物呀!得赶快把他丢在粪坑里淹死!”一唱三和,屋里的女人纷纷表示赞成;大祸就要临头了,真把田三牛吓得魂飞天外。这时候,他已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刚出娘胎的小婴孩,他下不了炕,又跑不开,急切间又不知应该如何辩解?正在心跳突突,手足无措的时候,幸好,躺在床上的产妇开了腔,她向众人竭力抗争,不管是谁怎么说,她誓死不肯处死她的亲生骨肉。
那些惊惶忙乱的女人,拗不过拼命保护儿子的母亲,只好由其中一人,鼓起勇气前来给他剪断脐带。脐带剪断了,又为驱魔逐邪,她顺手抹了一把产妇的秽血,涂了田三牛一嘴一脸。
(四) 缄口七载,人称哑巴
从此以后,田三牛晓得一开口便有生命危险,他开始装哑巴,其实本是一个正常的小儿。不管怎样,他绝口不说一句话。
在母亲的怀抱中过了几个月,有那么一天,家中人出外农忙,把他用一床棉被包好,让他坐在炕上。那张炕面对着窑洞口,门外地面晒的有麦粒杂粮,于是便有一群家中养的鸡子,跑来啄食。田三牛一下看见,情不自禁,连连的挥舞小手,跟大人般的吆喝赶鸡。没想到偏巧家中有人,瞧见田三牛一副大人模样,仍然认定了他是个怪物。“家门不幸,出此妖孽”!那人骇怕将来会有大祸临头,便一把抱起了田三牛,很快的向窑洞外走,他要将田三牛丢进粪坑里头。
万幸!他母亲想想不放心,赶回来探视,这才救下田三牛的一条“小命”。可是田三牛自此再也不敢开口了,他一肚皮的凄苦,唯有不时付之一哭。
这家人姓张。等田王牛长到六、七岁时,家长便他给取了个名字叫张生有,他成了张家的小孩。但他只是具有张生有的躯体,仍还保有“田三牛”的心智。六、七年里他始终骇怕,于是一语不发。这几年来,大家都叫他“小哑巴”。
有一天,祖父牵着他的手,把张生有带到荒郊野外,趁四下无人,很恳切的问他:“你一生下来便会讲话,怎么这会儿六、七岁了,反倒变成哑巴?我真弄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如果你真哑,那是我们张家祖上缺德,生了你这个残疾娃!倘若你是能讲话而不敢开口,怕人家把你当做怪物来杀害,那么你只管放心,咱们家人口单薄,将来还得靠你撑门立户,再怎么说,我们也不会加害亲生的骨肉。你就别再隐瞒了,不妨趁此机会,把这里头的缘故说个明白。”
张生有察言观色,晓得他爷爷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当下推拒不得,也无法继续隐瞒,于是便将他死而复苏,一怒离家,游鸣玉池而挤进了小窄门,生下来刚一开口,就被人说成是怪物,险险乎葬身粪坑,因而才咬紧牙关,装聋作哑的前因后果,向他祖父声泪俱下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他祖父当时便毅然决然的说:“那这样好了,从今儿起,你该怎么的就怎么的,别害怕,一切有我。”
便这样,张生有解脱了桎梏枷锁,他言行举止,自由自在,他从此不跟小孩子玩在一块,反喜欢跟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谈笑自若,相习如常。除了体力相差很远,无论从别的任何方面看来,这个六、七岁的张生有,简直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张生有转世投胎,他呱呱坠地便懂得人事,会讲许多话,而且他前世便是本县某村田三牛的这件稀奇古怪、骇人听闻的事儿,渐渐地越传越广,越传越远,终至闹得沸沸扬扬,使彬州一县,上自官府,下至妇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时候田三牛家,六、七年前便掘出了田三牛的尸体,备棺殓埋,归葬祖茔,田三牛的老婆子女,一概遵礼成服,尽哀守制。六、七年后,他大儿子都二十多岁了,听到说田三牛投生某村张家,生而能言,又知前生事。田家的人当然不信,一致认为这是荒诞不经的传说,根本不加以过问。
(五)田契不获,一找便得
可是,为时不久,田家因为地界不清,与邻居发生了土地纠纷,双方相持不下,终至告进官府。这时候田家的人,由于地契一直由田三牛一人保管,而田三牛“死时”并无只字遗言,因此地契遍寻不获。拿不出地契,不但这场官司必输无疑,尤其败讼之后,将遗下后患无穷,说不定连全部家产都无法保住。这时,家中上下,忧心忡忡,岌岌不可终日,他们邀集了诸多亲朋好友,前来筹商应付之计。当时,便有一个田三牛的妹夫,灵机一动,对田三牛的大儿子建议说:“全彬县的人都在讲,鸣玉池张家那个生下来会说话的男孩,是你父亲投生。这件事是真是假,谁也弄不明白。可是,如今你们家的田契找不到,眼看着要吃大亏。依我之见,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张家那小孩子不是说他能知前生事吗?就把他找来试试看,如果他真是你父亲投生的,而且能记前生的事,那么,他就应该晓得地契何在?假使问他地契藏在哪里?他说不上来,谣言定会不攻自破;所以我说,试他一试,其实是一举两得。”
田三牛的儿子,许久以来都在为他父亲转世投胎这一码子事困扰万分,现在他听姑丈这么一说,觉得试他一试倒也不错。最低限度是有利而无害,于是,他答应了,随即请他姑丈到张家去走一遭。
那日,田三牛的妹夫刚到鸣玉池张家,正好遇见七、八岁的张生有,独自站在窑洞门口。他一见这位前世的妹夫,亲情洋溢,笑逐颜开,老远老远的便向他妹夫招手,欢笑地叫:“你不是我妹夫吗?怎么得闲上这儿来了?”
来人大吃一惊,不由得不信,他抢前几步,执住他大舅(田三牛)的小手,然后一五一十,将他的来意,和田家的困厄,告诉给张生有(田三牛)听。张生有不假思索,随口便说:“你问咱们家的地契呀?有有有!早先我藏在窑洞某个角落的一道石头缝里。只不过,如今隔了七、八年啦,就不晓得还在不在?”
他妹夫疑惑不定的再问一句:“你是说,连你自己也没有把握?”“你试试看嘛,”张生有笑了笑说:“回去找一下,你不就晓得我有没有把握了吗?”
妹夫将信将疑的回到田家,按照田三牛——亦即张生有的指点,那份关系全家财产的田契,果然一寻便得。田契到手时,连他自己和田家上下,一致目瞪口呆,毛骨悚然,回想从上吨重的泥土里面挖掘出来,归了葬的那具尸首;他们几乎置身梦中。于是,田家上下,齐来鸣玉池张家窑洞,妻啼儿哭,罗拜于前。那时节,张生有才八岁,可是他三十多岁的老婆视他为夫,二十多岁的儿子尊他如父,说什么也要把他接回田家厥尽妻职,恪遵父道。八岁的张生有居然请准祖父、父亲和母亲,到田家去住了一些时。可是,中年妇人伴宿髫龄童子,二十多岁的壮男喊八岁的娃子叫爸爸,天长日久,大家都不很习惯,都不耐烦,兼以张家家境远比田家为优,张生有要读书,张家替他缴了学费,上课在即,于是张生有不再当田三牛,他还是回到了鸣玉池。
自此,张生有也就是田三牛,他时而张家住住,田家歇歇,两头来往,都受欢迎,仿佛他天生下来,便该在两家生活,这也是他的福份。
(编选自《科学时代的轮回录》杨大省居士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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