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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级天大笑话的“血染的风采”
这地方的地标是:火车站的最高建筑物上竖立起的一柱火把。 “文化大革命”狂飙稍歇。笔者随团出访羊城途经那地方,看到那火把的火苗挺挺直上,遂内心生疑:愚蠢的设计者何至于愚蠢到这般程度,竟然不懂得艺术品风中的火把的动态感、风流感。心里想着就念念有词:这风从哪里来? 一位北方农民打扮的旅伴刚才到这车站的平台,伸过懒腰,打了呵欠观看了那火把,回到与我俟肩的座位,探头窗外,手指着高处,说,这哪像火把,这不明摆着的个朝上的狗身上的那东西吗?这话引起一片大笑。一位刚上车的旅客得知笑因之后,说,这火把呀,创造了世界级的天大笑话。 列车徐徐离站,这位长沙旅伴就不绝于耳地谈了那火把所“血染的风采”。 “四个伟大”尚未做成“腊肉”之前,他默认这一切:湘潭的韶山冲不但是他呱声落地的巢穴,长沙这地方是他念书,办新民学会,鼓吹土匪作乱造反有理,同时也是他乱搞女人遗弃女人、祸乱中华的起脚地。长沙东边不太远的江西井冈山,是他和他的几个死党啸聚山林杀人、火拚、争权斗威的屠宰场。开始,那血腥只有星星点点,也是由于当时天象的鬼域之风太盛了吧,那邪恶的星火终燃成邪恶的燎原之火。“文革”狂风乍起,“四个伟大”做梦也想着当“世界革命”领袖,妄图实现 “英特尔纳雄奈尔”(国际苏维埃)的梦魇。于是喽啰们喊出了一些响亮的口号:北京是世界革命的中心,湖南长沙则是革命的策源地。 以火把作为长沙地标,它完全符合那个党,那个领袖,那个主义的“一家独有”,全国偌大地盘非它莫属。在“文革”风暴的云聚期间,它作为一种预 兆一种信息,早就竖起,造型是:风中摇动的火苗,火苗动感的方向苗头向西,取“四个伟大”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意思。 一声“造反有理”──一夜之间,造反组织草长蒿茂。以长沙一地为中心,西边也有“湘江风雷”,东边有“井冈红旗”,北边有“洞庭波涌”,南边有“南天衡岳”,跨区域的还有“三湘四水联动”,“新新民学会”,“星火燎原”,“农民运动”等等。 造反了!运动了!一夜之间,那根阶级斗争的弦绷得紧而又紧了,绷断了。首先是“湘江风雷”向长沙站发难。经过罚站、弯腰、下跪等必经的揪斗程序之后,质问站长:火把火苗西向压制“四个伟大”出生地、读书地、办新民学会传播火种地(当时在“地”前边还有个“圣”字)是何居心? 站长答:这个,请问长沙市委,湖南省委,中南局,我小小一个站长决定不了这么大的事儿……话没说完就遭了一顿打,问:你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打就打的你的态度。站长说,我的态度有罪,我该死!斗过之后,人作鸟兽散。第二天站长把火苗扭向了东方。第二天敏感的“井冈红旗”不干了,继续揪斗了站长,给站长挂的牌子上写着“现行反革命份子”,质问站长:西风代表帝修反,压倒东风,狼子野心何其毒也!站长被打得脚断胳膊折,监狱里又多了个“新生的现行反革命分子”。 新上任的站长是“井冈红旗”造反夺权的小头头,他满有把握地把火苗的朝向扭向了南方,心中盘算:东风西风都不能刮了,咱就刮北风吧。这一来,“南天衡岳”不干了,发兵揪斗了造反夺权上去的新站长,给他挂上钢板牌子,上写“北极熊──苏修狗特务”,接着,“南天衡岳”的一个小头接任了站长,他不假深思,并踌躇满志:南边有名城广州,“四个伟大”当年在那里办“农民运动◆习所”,这火苗扭向北,应该是“天下归心”了。没过两天,北边的“洞庭波涌”不干了,理由满充足:越南是美帝苏修的走狗,是睡在我们身边的小霸,“南天衡岳”是越南小霸在中国的代理人,里通外国,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在一片“砸烂狗头”的狂喊之后,接着又来了一阵狂喊,连续三次,取“四个伟大”诗句“洞庭波涌连天雪”之意境。斗过之后,临时监狱里又多了个“帝修反的走狗”。 列车到了韶关,那位农民旅伴问长沙上车的旅伴:那火把怎么变成直直朝上的那狗东西呢?长沙旅伴说,后来,新生的“革委会”,谁也不敢再动那火 苗的“方向”问题了。一个学者建议说:“四个伟大”有句诗词说:“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何不把那火苗直直朝上呢?大家一呼百应,高见高见!于是就有现在这狗身上的东西。长沙旅伴接着说,火把,在湖南来说,只是小小插曲一首,仅“湘江风雷”一个造反组织在湘江南岸就杀害9990多人,这哪里是“湘江北去,百舸争流”(毛诗词句)呢。而是“千尸横流,漫江红透”。至于杨柳问题,杨开慧是毛舍弃的妇、子,足见其蛇蝎歹毒。柳直荀,所谓的共党烈士,其实是死在他的同党领导人夏曦的刀下。如果说杨柳的魂灵能够“直上重霄九”,这不说明这一方的阴风鬼气太盛了吗? 又是一个十年过去了。国内传出中共修改了“党史”,据说是彻底否定了“文革”。 询问故乡故知,长沙站地标火苗的问题。得到的回答说:外甥打灯笼──照舅。 中国那地方就是阴风太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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