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首诞生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歌曲,曲调取材于陕北情歌《骑白马》,而《骑白马》则是根据流传了百年的山西西北民歌《芝麻油》改编而成的。
《芝麻油》的歌词共六段,大义是:芝麻油,白菜心,要吃豆角抽筋筋,三天不见想死个人,呼儿咳呦,我的三哥哥呀……1938年,中共红军剧社一个叫安波的文人将其改成了抗战情歌,歌词大义是:骑白马,跑沙滩,你没有婆姨呀我没汉,咱俩捆成一嘟噜蒜,呼儿嗨呦,土里生来土里烂……
显而易见,无论是《芝麻油》还是《骑白马》都没有脱离当时的乡土背景,但是《东方红》的出现,却与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紧密联系在一起。
1942 年4月,避免抗日、龟缩在陕西的中共领导人毛泽东,为了彻底摧毁王明、张闻天等亲苏派对中共的控制,发动了“整风运动”,批判主观主义、教条主义和宗派主义。在整风期间的1943年上半年,一个在小学任教的名叫李锦祺的老师将《骑白马》重新填了三段词,并改名为《东方红》,1944年由诗人公木将二三段改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整风运动的最重要结果是实现了在毛泽东思想基础上的统一,确立了毛的权威,并开始了对其的神化和个人崇拜,典型标志是喊毛万岁、将各种封号贴在毛头上、唱《东方红》等变成一种虽无明文规定但却必须遵守和履行的仪式,最后甚至达到了宗教狂热的程度。
据李雪峰回忆,彭真是第一个在延安喊毛“万岁”的人。从彭真当时的地位和后来职务的升迁看,这是完全可能的。当时,彭真主持的中央党校,集中了延安六分之一的干部,包括大批高干和文化人,只要彭真振臂一呼,各机关学校必然群起仿效。而少数不赞成喊毛万岁的如彭德怀、张闻天等,自然招来了毛的记恨。有一个例子可以说明不喊或喊的“万岁”少了也是罪过。如“文革”初期,农垦部的王震和陈漫远打大字报战,王震揭批陈漫远的罪过之一就是开会很少甚至不喊毛万岁,而他则是经常喊。
与喊“万岁”同时兴起的,是对毛泽东的各种封号。如“伟大的革命舵手”、“不但是中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革命家和政治家,而且是中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理论家和科学家”、“中国人民有了自己自古以来未曾有过的最伟大的领袖”,以及“毛泽东三个字不仅成为中国人民的旗帜,而且成为东方各民族争取解放的旗帜”,等等,毛皆坦然接受。与林彪文革中提出的“四个伟大”相比,此时对毛的恭维丝毫不逊色。
除了喊“万岁”,将肉麻的词句贴在毛的头上,《东方红》也经中共推广,广为传唱,并在1949年后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不仅出现了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而且在文革期间全国上下一片“红”。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1949年后,中共文艺团体出国演出时,常常是先唱《东方红》,最后唱《国际歌》;才唱罢毛是红太阳,“是人民大救星”,接着又唱到,“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全靠自己救自己。”如此的自相矛盾,中共却是几十年从不觉尴尬。
不过,让人悲哀的是,那个在残害了无数中国人后死去的“红太阳”,迄今仍有余毒祸害世人,比如歌曲《东方红》。令人叹惋的是,这首曾经传唱了百年的民间小调,未来很可能因为当年的改编而被彻底遗忘在历史的垃圾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