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奇譚(193)神筆招禍
《大唐奇事》
【人民報消息】魯地人廉廣,一次進到泰山採藥,卻意外遇上了陣風雨,只好躲在一棵大樹下避雨。一直到了半夜裡,雨才停下,並很快就晴天了,於是廉廣便借著月色,信步行走在山間小路上。
不多時,忽然遇見一人,穿著相貌有如隱士一般,他問廉廣說:「您何故深夜在此?」之後便請他在樹下坐下,倆人聊了起來。聊了一會兒,那人對廉廣說:「我會畫畫,可以傳授給您。」廉廣很恭敬地答應了。那人又說:「我給您一桿筆,一定藏好了,按照您的意願隨便去畫,便可以通神。」於是從懷裡取了一桿五彩斑斕的筆交給了廉廣,廉廣拜謝著收下了,而那人也忽然不見了。那之後廉廣嘗試過幾次,都很靈驗,但廉廣一直小心地保守者祕密,不敢輕易去畫。
後來他來到中都縣,當地的縣令姓李,很喜歡畫畫,也聽說了廉廣的事情,便讓人把廉廣找了來,給他酒喝,之後不慌不忙地問他那桿筆是怎麼回事?廉廣不肯說。李縣令苦苦祈求,廉廣不得已,便在牆壁上畫出了上百個鬼兵,動作神態就像是即將沖向敵人一樣。縣尉趙某見了,便也讓廉廣再畫一些,廉廣於是又在趙某辦公的房間牆上也畫了上百個鬼兵,動作神態就像是即將迎戰一樣。當天夜裡,兩處所畫的鬼兵就都從牆上下來真打了一仗。李縣令和趙縣尉見識了這筆的神異,不敢再留下那畫,便讓人把那些鬼兵全都毀掉了。廉廣也因為害怕被追究,而逃去了下邳。
下邳縣令也對廉廣的事有所耳聞,聽說他到了下邳,就也把他請賴,讓他給自己畫一幅,廉廣告訴他說:「我偶然在田野裡遇見了一位神靈,傳給我畫畫的方法,但我每每不敢下筆,因為所畫之物常常會變成妖怪,希望您能體諒。」但縣令不聽,還給廉廣出主意說:「畫鬼兵會打起來,畫些別的東西一定就打不起來了。」於是讓他畫條龍。
廉廣只好勉為其難地畫起來。剛畫好最後一筆,便只見周圍忽然間雲霧繚繞,狂風突至,畫上的龍化為了真龍,乘著雲霧飛去了天上,之後便下起了滂沱大雨,一連好幾天都不停。縣令擔憂這雨會造成洪水,又懷疑廉廣有妖術,便把他抓進大牢,刨根問底地要他交代,但廉廣堅稱自己並不懂甚麼妖術,因為大雨還是不停,縣令氣急敗壞,也不肯放他。
廉廣被關在大牢裡,無助地大哭,又喊著之前遇到那位神靈,哭訴自己的遭遇。當天夜裡,便夢見那神靈對自己說:「您可以畫一只大鳥,大聲沖著它喊一聲,之後騎上它飛走,就可以脫身了。」天亮後,廉廣便偷偷畫了一只大鳥,對著它喊了一聲,便果見那鳥活過來,並舒展開翅膀,廉廣於是騎上去,飛走了。
大鳥一直將他帶到了泰山,之後就又見到了那位神靈,他對廉廣說:「您的話洩露被人們知道了,固當會遭遇這樣的劫難。本來給您一桿小小的畫筆,是為了給您造福,您卻反而自己招致災禍,您該把筆還給我。」廉廣便將懷裡的筆還給了神靈,神靈接過筆,很快就不見了。此後的廉廣就也不再懂得如何畫畫了。——《大唐奇事》
原文:
廉廣者,魯人也。因採藥,於泰山遇風雨,止於大樹下。及夜半雨晴。信步而行。俄逢一人,有若隱士。問廣曰:"君何深夜在此?"仍林下共坐。語移時,忽謂廣曰:"我能畫,可奉君法。"廣唯唯。乃曰:"我與君一筆,但密藏焉。即隨意而畫,當通靈。"因懷中取一五色筆以授之。廣拜謝訖,此人忽不見。爾後頗有驗。但祕其事,不敢輕畫。後因至中都縣。李令者性好畫,又知其事,命廣至。飲酒從容問之。廣祕而不言。李苦告之。廣不得已,乃於壁上畫鬼兵百餘,狀若赴敵。其尉趙知之,亦堅命之。廣又於趙廨中壁上,畫鬼兵百餘,狀若擬戰。其夕,兩處所畫之鬼兵俱出戰。李及趙既見此異,不敢留。遂皆毀所畫鬼兵。廣亦懼而逃往下邳。下邳令知其事,又切請廣畫。廣因告曰:"餘偶夜遇一神靈,傳得畫法,每不敢下筆。其如往往為妖。幸察之。"其宰不聽。謂廣曰:"畫鬼兵即戰,畫物必不戰也。"因命畫一龍。廣勉而畫之。筆才絕,雲蒸霧起,飄風倏至。畫龍忽乘雲而上。至滂沱之雨,連日不止。令憂漂壞邑居。複疑廣有妖術,乃收廣下獄,窮詰之。廣稱無妖術。以雨猶未止,令怒甚。廣於獄內號泣,追告山神。其夜,夢神人言曰:"君當畫一大鳥,叱而乘之飛,即免矣。"廣及曙,乃密畫一大鳥。試叱之,果展翅。廣乘之,飛遠而去。直至泰山而下。尋複見神。謂廣曰:"君言洩於人間,固有難厄也。本與君一小筆,欲為君致福,君反自致禍,君當見還。廣乃懷中探筆還之。神尋不見。廣因不複能畫。下邳畫龍,竟為泥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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