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风让我深恶痛绝
周日清
2014年2月10日发表
【人民报消息】现在一提起“家风”之类的东西,我恨死了我们家的祖宗们,他们害得我好苦,让我差一点死在文化大革命中。我父亲告诉我,我爷爷是个私塾的教书匠,染上了抽大烟,家产荡尽一直到抽死。害的我奶奶领着我父亲的兄弟姊妹们沿街讨饭。就这样,在新中国成立的时候我父亲当上了贫农。还当上了工人,成了新中国的领导阶级。
贫农,自然都是穷的不行的一些人。也是因为穷的不行,我的父母都是文盲。我的父母虽然都是文盲,他们也一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们的希望,自然是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于是就对孩子们天天叨叨:“做人要守规矩,要老老实实,不许撒谎,不许爱小(偷东西),要把领导当自己的老家儿(老家儿:就是自己的老人或者父母)”。其实,这些东西就是相当于我的“家风”也可说是“家训”吧。
在新中国,面对复杂的阶级斗争,父母竟然这样教育孩子,让孩子在复杂的阶级斗争面前失去了心计,这不是让孩子往死路上走吗?所以恨我的“家风”,更恨制造这样“家风”的“老家儿”。
秉承“家风”,我好好学习,我高小毕业考试获全地区第二名,被保送中学。
上中学时期,遇上了新中国史上著名的“大跃进”。我们中学生也有幸参加了这著名的伟大运动。有一次我们是去帮助农民深翻地。每人一把铁锹,排成三行,一铁锹下去就是一尺深,三次挖下去就是一米深。因为我是保送中学的高材生,所以在中学我是学生干部呢,于是我就去采访老农:“今年秋翻地这么深,明年能多打多少粮食啊?”
老农:“把下面的生土都翻上来了,把熟土(腐蚀土)都压到下面了,明年不减产就谢天谢地啦。”这回答自然让我大吃一惊。
回到学校,我秉承“家风”向自己的班主任汇报了这个问题,结果受到了班主任老师的严厉批评:“这是党中央号召的深翻地,是有科学根据的……”。
“大跃进”那时,到处是土高炉,全民都在大炼钢铁。有一次我们学生的任务就是把铁路钢轨,两人一组用铁锯把钢轨截成二尺多长(钢轨太长、太重扔不进土高炉里去),然后扔进土高炉里去炼铁凑数。结果扔进去的是钢铁,练出来的是含着各种杂质的铁渣。
我又忍无可忍,秉承“家风”向自己的班主任汇报了这个问题。结果照旧是挨了批评,老师张口就是:“这是党中央……”。
三年大饥荒时期,我正在学校,学生饿的不行,星期天我组织过同学去乡下或山里捡干树叶,干豆角秧、干茄秧……回来交给食堂加工代食。在郊区我也看到了很多榆树都被扒光了皮,赤裸裸的站在路旁,惨不忍睹。
这些,我都秉承“家风”,实实在在的写在了我的日记里,还在日记中哀叹“我心热难挽大地春”。
我一直秉承“家风”,而终酿大祸。文化大革命开始,我已经工作了,是一名老师。让我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反革命大帽子”一下子砸在了我的头上。这个罪魁祸首就是我的“家风”!
原来,“大跃进”时我秉承“家风”的言论,被老师不客气的装入了我的档案,成了小内控(因岁数小,其实和右派一步之遥)。参加工作后,我还不知天高地厚,1963年我还写了入党申请书。那时候实行向党交心,同时把自己一直秉承“家风”写的日记本都交给了党组织,请求党多多帮助。没想到的是,迎来了文化大革命,秉承“家风”为自己争取了一顶“反革命的大帽子”。
学校是文革的重灾区,我自然是被“家风”折腾得死去活来。牛棚、监狱都让我光顾了。侥幸的是老百姓心里都明白,我没有民愤,所以才死里逃生。我的弟弟自然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不是反革命。于是在“革命群众”批斗我的时候,他与“造反派”动了粗,于是也成了反革命,被判刑十年(直到刑满释放第二年才给予平反)。我母亲因为两个儿子都成了反革命,一命呜呼,年仅55岁。
我1984年才正式宣布平反,同时宣布吸收为中共党员,从1963年我写入党申请书算起,我被党考验了21年。
有人说,“家风”体现了中国社会的核心价值。还有人说,“家风”关乎一个家庭的安定幸福和谐与整体形象,它的一个家庭在社会上的立足之本、立家之基,必须是正能量的体现。不仅如此,领导干部的家风还关乎党风、政风和社会风气。因此,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应该用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把自家“家风”树立起来,从而造福家人,造福社会!
我说“家风”低不住阶级斗争;“家风”抵不住大革命;“家风”抵不住全社会腐败;“家风”抵不住权不为老百姓做主。如果不是那个文化大革命在30多年前就结束了,如果不是阶级斗争也结束了,这30多年来中国说实话的人可能就被灭绝了。
“‘家风’体现了中国社会的核心价值”,其实我们的社会正在毁灭中国社会的这个核心价值。
央视啊,你应该深入的探讨一下中国人的“家风”,更应该结合当今社会的现实谈谈“家风”,让我不再为我的“家风”而深恶痛绝。
(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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