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消息】最近几个月来,中国政局发生一系列重大事件,纵然是最不关心政治的人也不能不为之惊讶、震动。在这篇不可能充分展开的文章里,我只能从几个问题谈起。 关于「超限战」 最近,国内有两位解放军军官写了一本《超限战》,出版后引起不小反响。 《超限战》一书提出了一整套在现代战争中弱国抗制强国的战术。该书作者之一乔良说,经过第一次台海危机,“我们意识到,如果中国军队和美军兵戎相见,我们的军力不足,所以我们需要一种新的战术,帮助我军取得力量均势。”这种新战术就叫超限战。它指的是一种超越一切界限,不受任何限制的作战形式,即可以是军事的,包括游击战、恐怖活动,也可以是非军事的,例如贩毒、破坏环境、传播计算机病毒,等等。另一位作者王湘穗说,打仗讲规矩,但那些规矩都是西方定的,如果弱国遵守这些规矩就没有赢的机会。但如果我们不按常规作战,弱国就可能赢。 首先我要指出,所谓超限战并非“创新”而是复旧。人类并非自有史以来,打仗就是要讲规矩的。就是到了现代,也不是一切国家打仗都要讲规矩,譬如侵华日军打仗就很不讲规矩,南京大屠杀即为突出一例。提出超限战,无非是回到法西斯,回到野蛮人而已。这对于共产党尤其不是“创新”,因为共产党打仗一向不守规矩。 其次,我们也不要忘记,打仗讲规矩,决不是只对强国有利而对弱国不利。规矩意味着限制,意味着约束。它对强国弱国一视同仁,弱国由于弱,格外需要规矩的保护。要是在这个世界上,强国弱国都打起超限战,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弱国别说取胜,恐怕连生存都变得不可能。在古代,不少弱国被灭国甚至灭种,原因正在于当时打仗都不讲规矩。 上述道理十分简单,超限战的作者不会不懂,那幺,他们为什幺还要鼓吹超限战,而这种荒谬的主张为什幺还有人信奉、有人喝彩呢?这里有一个没有公开说出口的假定。超限战的鼓吹者其实是说,一旦打起仗来,对手在那里讲规矩,“我们”却早把一切规矩扔到九霄云外;对手还在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却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你敢干的“我们”都敢干,你不敢干的“我们”也敢干,这样,“我们”就比你们平白地多有了几样武器,于是,“我们”就能克敌制胜了。 乔良发表宏论,他说南斯拉夫总统米罗塞维奇当初遭北约空袭时,应该派遣恐怖小组攻击德国、法国的人口稠密地区。大家知道,在抗日战争的时候,日本飞机一来空袭,老百姓赶快往防空洞里躲。这次北约空袭南斯拉夫,我们却看到许多南国市民不但不躲避,反倒挺身而出,手拉手,一排排站在大街上或桥头上,胸前还贴着靶子的图样,摆下肉盾之阵。这是因为北约的空袭规定了只针对军事目标。科索沃战争持续了七十八天,而南国方面死亡的人数并不多。问题是,如果南国政府打起超限战,公然以恐怖手段对付北约国家的平民,从而激起北约反弹,也如法炮制回敬南斯拉夫,用飞机导弹不但轰炸南国的军事设施,而且还轰炸南国的居民区和非军事设施,轰炸南国的平民百姓,到头来更吃亏的又是谁呢? 《超限战》鼓吹恐怖主义,而且还是国家恐怖主义。这实在愚不可及。我们知道,恐怖主义本来是某些激进的地下反对派的斗争手段。不错,有的国家也在别国搞恐怖活动,但那都是在暗中进行,政府自己绝不露面,矢口否认。道理很简单。因为恐怖活动的特点就是它的隐秘性,别人在明处,你在暗处。你能打击别人,别人却打击不着你。如果一个国家、一个政府公然声称它要在别国从事恐怖活动,那势必会刺激对方报复,从而使得自己的政府、自己的平民陷入危险的境地。政府还好办,因为政府可以重兵保护,只是害苦了一般的平民。简言之,一个国家要公然对另一个国家采取恐怖活动,公然袭击别国的平民,那不是等于把自己国家的人民送给别国当人质,当肉票吗? 有人抱怨西方媒体“妖魔化中国”,其实,《超限战》才是妖魔化,是自我妖魔化。一本顶一万本。《华盛顿邮报》大幅报道《超限战》一书的出版和畅销,而人们又都知道,在没有出版自由的中国,象《超限战》这类直接涉及敏感时政的书能够出版,能够被炒热,多半是得到了中共当局的认可以至鼓励。其结果便是,日后哪里出现了恐怖活动,只要它看上去对中共当局有利而对它的敌人不利,世人就会怀疑是中共当局所为。如果在下次记者会上,有人问起江泽民中共是否要采用超限战,我真不知江泽民何言以对。 如前所说,弱国对强国实行超限战,由于它会刺激对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此是占不到什幺便宜的,反倒可能对弱国更加不利。不过你要用这套逻辑反驳超限战的鼓吹者,他们未必会理睬你,因为他们心里想的是,超限战只有“我们”才最敢打,只有“我们”才最打得起。要打超限战,你就必须不怕死人,不怕死别国的人,尤其还要不怕死本国的人,不怕死本国的平民百姓。这就显出“我们”的优越性了,这就显出专制的优越性了。当年冷战时,谈起核大战,世人无不色变,唯有毛泽东气吞山河,说打核战争怕什幺,中国有六亿人,死一半还有三亿呢。似这等豪言壮语,哪个民主国家的总统敢说?这就是超限战鼓吹者的最后底牌。 ──摘自【北京之春】1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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