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今年三月初開始的大慶買斷職工抗議至今仍未停止。但由於資方和管理當局的打壓、無組織、疲憊等原因,運動已走向最低潮。 四月十九日:鐵人廣場清場抓人 據一位買斷職工說,四月十九日上午十點大慶市公安局突然對石油管理局大院、鐵人廣場進行了包圍,執行的有武警、一般公安和管理局僱用的經濟警察(也就是非官方的保安)。公安局的廣播車宣佈:「鑑於廣場上混入了法輪功邪教分子和不明身份的人,需要對在場的羣衆行驗明身份,請大家不要離開」。聽到這一消息,許多人開始不顧禁令,往廣場外走,警察並未認真阻攔。但仍有不少人堅持不走,十點四十分大批警察分路湧入廣場,開始檢查身份證並大量抓人。總共用了十二輛大型公共汽車運送被抓的羣衆。這位買斷職工說:「我聽了廣播也沒走,後來奔我來了幾個着裝的公安,要身份證。我給了,他們瞅瞅,說「走一趟吧」。我被送到附近的一個派出所,光這一個地方連我在內關了大概七十多。審問的是地方的派出所幹部,我碰巧還認識。一開口就說「是不是法輪功?爲什麼鬧事?」我告訴他們自個兒的原單位,說我是買斷的。他們就往單位打電話,要領導來。我看見審問一個老頭,不是買斷的,是退休職工。公安把他罵得狗血噴頭:「哪兒不好去,去鐵人廣場!說你幹嗎去了!?是不是法輪功?是不是法輪功?」老頭嚇得直哭。還審了一個女的,大約三十來歲,也不是買斷的,是在職職工。她說「我上廣場找我老公」,公安一拍桌子:「我們早看見你了,都瞎攪和半拉(半個)月了,你裝什麼大瓣蒜」。說話時我們領導也跑來了,經理、書記都到了。公安讓他們領我走,我說我哪兒也不去。我當時真有點激眼(生氣)。經理勸了幾句,公安就罵起來:「裝會兒牛逼得了,再耍我們還不讓你走了,尋思這兒是你家炕頭啊?」。經理拽我就往外走。出來吃了頓飯。第二天就派人到我家把我盯起來了。我上哪兒他上哪兒。連洗澡都跟着,說他付帳,我乾脆找了最貴的澡堂(笑),他還真給了」。 四月二十二日:鐵人廣場開始戒嚴 四月二十二日早上來廣場的羣衆又有七、八千之多。一大早公安局的廣播車就宣讀市局的戒嚴令。大夥被擠在廣場邊上,鐵人像附近派了警犭找爆炸物,管理局大院正門上了鎖。公安便衣在人羣裏亂竄,不少人已被羣衆了解了身份,互打招呼:「來鬧事啦?」「來上班啦?」。據買斷職工說,公安便衣大都是管理局所在區的公安分局幹警。戒嚴令沒說具體期限。大概是爲了營造安定團結的氣氛吧,四月初管理局就在鐵人廣場組織過文藝演出,但受到了羣衆的譴責和抵制,加上天氣不好,演出被臨時取消。二十二日上午由市公安局組織了一批扭大秧歌的,想在廣場上扭,但當時氣氛實在緊張,沒敢進來。四月二十三日來的羣衆已下降到不足三千,當日來廣場勸告的說客大軍就有一千多,扭大秧歌的在公安護送下進了場,扭起來。每個扭大秧歌的一小時給二十五塊錢。一名羣衆罵了幾句,被四個公安當場抓了,連踢帶打,弄上車還在打,羣衆已越來越怕了,沒有積極上去救人。經過這一次打擊,士氣更加低落下來。四月二十三日到廣場的羣衆不足一千。當天管理局又同上訪的老家屬(他們是第一代大慶建設者的親人,現在一般都在七十歲以上。他們因爲不具備管理局正式職工身份,沒有退休金,只有每月八十元的補助)談判,也是毫無結果。管理局方面一味強調「要同地方政策看齊」。 管理局整人有方 據買斷職工說,被抓進去的人要交一百元鋪蓋費,外加每天十元錢伙食費。吃的是餿麵條、苞米麵饅頭、鹹菜。一天兩頓。目前在押的人有說三十多人,有說六十多人。有的職工試圖調查,但也很難查出個大概來,因爲不少人害怕說出曾被抓的事。目前公安查得最緊的,是到底在職職工有沒有參與進來。 人盯人戰朮也在發揮作用。一位買斷職工說,他家裏不斷來人,早上六點半就敲門,晚上九點多還不走。氣得他幾次要抄菜刀逐「客」。另一位說,他幾個舊同事都來家裏找他,說如果他再去廣場,他們的獎金就全扣了。他老婆還在上班,單位讓她動員丈夫。管理局下面的生產單位因爲大量抽人從事動員工作,已經痛感人力不足,有的單位從四班倒轉爲三班倒。管理局又大造輿論,挑撥在職職工與買斷職工的關係。三月份的獎金至今沒有發到工人手裏,管理局層層傳達:「全是買斷的給鬧的,找他們要吧」。五一將至,該給的獎金也沒消息。四月二十三日管理局還在晚間電視裏搬出一些老模範,包括鐵人的弟弟,大講「大慶好,我們才能好,要安定,不要動亂」。同日大慶石油公司書記蘇樹林召開買斷幹部座談會,這是由於一直傳言買斷幹部是這次行動的幕後黑手。需要指出的是廣場上一直起着某種指導作用的大、小字報也不再出現了。四月二十三日晚間電視播發了管理局的所謂「回覆」,聲稱「養老、醫療保險交費問題,應由省保險公司和有償解除勞動合同人員協商解決」,「返崗上班,以及有償解除勞動合同人員享受同等退休待遇是不可能的」。四月中旬管理局成立了「有償解除勞動合同人員再就業中心」,號召買斷職工去登記,答應給找工作,目的無非也是爲了分散廣場壓力。 羣衆的情緒 一些堅持至今的買斷職工對部分人不來或不常來廣場很惱火。一位買斷職工說:「我們樓光是一個單元就有八個買斷的,就我來(廣場)。我家還不算最困難的,老婆上班,兒子有工作,我開個小鋪。現在我僱人看鋪子,自己來這兒。有的兩口子買斷,沒工作,就是不來,在家打麻將,一趟都不來。等着我們這些傻逼把事兒鬧成了,他們跟着沾光。我認識採油五廠的一家夫妻,天天來,花二十塊錢坐面的(小型公交客車),中午飯瞎對付一頓。可這周圍小區買斷的也有上萬,就不來。看看他們(不來的人),沒人不寒心」。沒有組織也讓羣衆痛感沒有下一步行動目標。廣場上原有的幾個活躍集團,現在暫時看不到了。 五一是關鍵 大慶抗議久而不滅,是近一週當局「加強強羣衆法制意識」的主因,此外五一快到了,然後是中共的黨代會。當局比較急於把事情壓下去,但前提是不做大的讓步。抗議行動雖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但卻在「誰是我們的敵人」這一問題上空前地教育了大慶工人羣衆。正像二十三號一位職工說的那樣:「現在大家都有點累了,一有風吹草動,還得起來。大慶老百姓的日子以後會越來越不好過。管理局早晚會撤銷,這是大勢所趨。到時侯一切下放給地方,什麼補貼呀,補助啊,都沒了。我們(工人)得有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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